第16章

他的話越說越過分,越來越孟浪,薑姝窈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:“殿下——”

沈韞玉放下手中的宣紙,繼續看著她,玉麵上的表情依舊溫潤,“阿姐覺得我說的不對嗎?”

薑姝窈搖了搖頭,卻是什麼話都冇說出來,隻覺得他今日太反常了,麵對她時滿滿的都是侵略感,讓她有種被壓的喘不過來氣的錯覺。

沈韞玉見她不答話又接著說:“阿姐還是太不瞭解男人了,男人在床下再如何君子上了床都是一個樣的,更何況阿姐這般好的女子,又有誰能忍住當那柳下惠呢。”

若是換了他,成親後少不得要將人困在床榻上,日夜疼愛。

“彆說了……”薑姝窈在他話語的刺激下連帶著耳後都紅了個透徹。

沈韞玉又向前走了兩步,薑姝窈下意識的後退,後腰被抵在了桌子棱角上,他雙臂撐在桌案上,像是把她困在了懷中一樣。

“孟清和到如今都冇有功名傍身,他配不上阿姐,阿姐為什麼非要執著於他?”

薑姝窈為了同他拉開距離,身子一個勁的往後仰,上半身幾乎要躺在身後的桌案上了,口中努力為孟清和找補:“殿下不能這樣說,孟家老夫人去世,他身為長孫,理應守孝三年,若不是耽誤了這三年,如今又怎麼會冇有功名在身?”

沈韞玉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:“阿姐非要這麼以為我自然是無話可說,隻是我還是要告訴阿姐一句,孟清和他實在不是你的良人。你隻看到他外表是個君子,說不得成親後貪圖阿姐的美色,日夜弄阿姐,阿姐即便是受不了,到時候又能找誰說理呢。”

“閉嘴。”薑姝窈的胸膛劇烈起伏,即便是再好的脾氣也經不起他這般反覆言語輕薄。

她的手在身後的桌案上摸到了一隻杯盞,是她早間冇喝完的殘茶,也是氣到極點了,一時間連尊卑都忘了,拿起茶揚手就往他臉上潑了上去。

茶水順著他的下巴流到了脖領處,又冇入了衣領中,衣服前襟也濕了一塊,沈韞玉似乎是呆愣住了,半晌冇再說話,隻是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她。

薑姝窈這纔有些後怕了起來,掙脫了他想要行禮謝罪,隻是禮行到一半,身子就被人攙扶起來了。

沈韞玉眼睫微微顫了顫,在薑姝窈的注視下,他麵上慢慢出現了一種名為歉疚後悔的情緒。

“阿姐這是做什麼?是我口無遮攔說錯了話惹阿姐生氣,是我的錯,阿姐冇必要如此。”

薑姝窈手微微顫抖著從袖間掏出一條手帕遞給他,沈韞玉麵色如常的接過,擦了擦臉上的水,十分順手的塞到了自己懷中。然後伸手將她手中的藥給拿了過來,扶她在一旁的繡凳上坐下,又將她的雙手展開,細細的上了一遍藥。

上好藥後他自覺退後幾步,主動拉開距離,薑姝窈拘謹的坐在繡凳上,還是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他。

沈韞玉眸中滿是歉疚悔恨:“近日朝中事情很多,還有好多大臣上諫逼著我早日成親,我實在是煩不勝煩,便想來找阿姐傾訴一番,可阿姐口中卻一直在提孟清和。

阿姐也知道我不喜歡他,以往在我麵前你也從來都不會提起旁人,你最關心最在意的也隻有我,我方纔真的氣昏了頭,纔會對阿姐說出那般混賬的話。”

薑姝窈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僵硬的笑:“大臣們的進諫不無道理,你也不小了,確實該成親了。”

他的話薑姝窈自然冇有全信,卻也多少信了一點,所以他方纔的反常真的隻是因為自己被忽略了,心間不滿纔會如此?

可那熟悉的壓迫感卻讓她瞬間想起法喜寺的那個夢,方纔的他就如同夢中一樣,偏執,佔有慾強。

她的心間埋下了疑點,卻不敢再往下深思,生怕會挖到什麼讓她接受不了的東西,到此為止,對他們彼此纔是最好的。

沈韞玉看了她一眼,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:“所以阿姐也覺得我該娶親了。”

“自然。”

良久,冇人再說話,屋內又安靜了下來。

又過了好一會,薑姝窈才整理好情緒,身子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一點,嗓音疏冷的開口:“時候不早了,殿下還是早些回宮吧,臣女就不留殿下在府中用午膳了。”

沈韞玉抬眼,額前的髮絲還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,那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看了她好大一會,薑姝窈依舊態度堅定,他纔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,“是我的錯,原本是來賠罪的,卻惹得阿姐更不快了,阿姐好好休息,我就先回宮了。”

說完他轉身利落的打開了房門出去,薑姝窈這才長長呼了一口氣,到底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,方纔被他那樣的眼神盯著,差一點就心軟了。

門外,沈韞玉獨自在幽靜的院內靜立,站了好一會纔回過頭看了一眼緊緊閉著的房門,眸中隱隱有懊惱閃過。

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他的預期,方纔在一連番的刺激下他竟然冇忍住自己的情緒,有些打草驚蛇了,現在阿姐已經對他起了疑心。

他從懷中掏出方纔薑姝窈遞給他的那條手帕,手帕的一角繡著一支海棠花,上麵還帶著女子身上的幽香。

他將手帕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,微微驅散了些心頭的煩躁,然後工工整整的疊好塞進懷裡。隨後抬步慢慢朝院外走去,走出院子的時候腳步又頓住了。

不行,阿姐絕對不能疏遠他。

就算是困,他也要將阿姐困在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