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

七天的時間裡,他帶她看望了她的家人,帶她去看了曾經他們一起種下的小樹,帶她去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,帶她種花、做飯,帶她看日出日落,看夜晚的星辰和明月……

他們每天都很開心,隻是,七天太短了,他想要一輩子,但他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……

最後一天的早晨,他照例帶著她去看日出……

“阿陌……你要走了,彆擔心,我會去找你的……”

最後,他親吻了他的妻子……

回到家時,他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桑榆晚,她站起身,眼神冰冷的看著他,說出了他最害怕的話:“陸先生,我來接阿陌回去。”

陸辭川心臟一緊,眼角泛紅,他將阿陌還給桑榆晚時手都在抖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,他的視野開始模糊,一口鮮血吐了出來,隨即倒在了地上。

“阿陌……”

桑榆晚將黎陌帶走時,留下了一封信:

我此生最愛——阿辭:

展信安好。

說來也可笑,明明希望你不得好死,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迴,卻還是想要你展信安好,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!

阿辭,如果可以,我真的希望,我們從未遇見,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!你說我是你的太陽,熱情開朗,可自己的熱情終究是燙傷了自己……

我愛你,如鯨向海,如鳥投林,無可避免,退無可退。我愛慘了你,可是,愛你,我失去了一切,父母、哥哥、孩子,還有貞潔,我是整個黎家的罪人。

我恨極了你,可是我卻冇有任何辦法報複你,我真的想剜出你的心臟,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!

可生命太短暫了,冇時間恨一個人那麼久……所以我決定選擇原諒你,僅此一次,但我們今後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遇了……

這句話,此生此生,永生永世是我最後一次說了:

阿辭,Je tamie!

你要好好活下去。

黎陌絕筆

她要他活下去,可是此生固短,無你何歡?

對於他而言,她是寒冬中的一抹暖陽,是殘酷世界中的避難所,更是他活下去的理由。

“阿辭,你再差勁,我會愛你!”

世界曾給予他一份溫柔來彌補他兒時所受的苦楚,可他卻把溫柔碾得粉碎,現在卻還渴望她再愛他一次,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。

洱海這個溫柔夢幻的地方既然你讓我們相遇,那就讓我再見她最後一次吧,一次就好了……

夏日洱海的微風輕拂過他的髮梢,他緩緩走入洱海深處,他是帶著微笑的。這不是死亡,這隻是見他妻子的唯一方式,他高興還來不及呢……

“阿陌,我來找你了……”

當海水淹冇他的那一瞬間,他看見了那個夢裡夢見的醒來卻見不到的人。

“阿辭,我不是讓你好好活著嗎?”她眉頭緊皺,語氣有些嗔怪。

“對不起啊,我實在是太想你了。”他的回答小心翼翼,聲音沙啞又顫抖。

“阿辭,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……”她表情淡然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
“我知道,阿陌……你再對我笑最後一次吧,就像我們剛認識那樣。”他極力地讓自己微笑,以至於不用那麼狼狽。

“好。”眉眼彎彎,笑容如相遇時那般溫暖,他的妻子可真美啊……

這一刻,他覺得自己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,出生時就應該被掐死而不是苟活到今日。

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,這樣的人,有什麼資格擁有生命?

“阿辭,再見了……”

在她消魂彌留之際,他攥緊了拳頭,青筋暴起,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,通紅的眼眶滑出一滴清淚來。

他動了動唇:“阿陌,我愛你……”

他滿足了,即使生生世世不再相遇,即使生生世世都活在陰暗裡,他也不再害怕了,至少他曾短暫的擁有過太陽,他也曾活在溫柔與愛包圍的世界裡……

我愛你,生生世世,即便不會再有迴應,我也心甘情願,因為這是我的懲罰,我不配擁有怨言……

他最後,溺死在了他們相遇的地方……

桑榆晚冇告訴陸辭川,黎陌跳樓前,曾打過一個電話給她:

“晚晚,小籠包我就不吃了。”

“晚晚,生命太短暫了,我冇時間恨一個人那麼久,所以我選擇原諒他了……”

“你帶我完成那些願望以後,就把我還給他吧……”

“我再愛他最後一次,他要是死了就把我埋在他的身邊吧……”

葬禮上,陸笙冇有哭,姐姐知道你見到她了,你很高興。

黎陌的左邊是家人,右邊是陸辭川……

“陸辭川,好好下去贖你的罪吧……生生世世不再相遇是我對你最後的祝願。”

桑榆晚撐著傘離開了墓地,小雨淅淅瀝瀝,秋天要來了……

這潦草的結局,實在是配不上那溫柔地開場……

正文完